蒋志青：英国国企改革的路径，中美贸易战的警示和经济下滑的事实告诉我们什么？

　　凤凰网财经讯(杨芳)“我们的改革一定是渐进的，一定是摸着石头过河的，”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院长、中国经济研究中心主任姚洋谈到改革开放40年的成功经验时对凤凰网财经表示。(12月8日，《爱思想网》：《姚洋：改革还远没有完成，未来依然要摸着石头过河》)

　　笔者看到姚洋的这句话十分吃惊。此人竟然在21世纪的今天还要用40年前的“摸着石头过河”来指导中国改革开放!姚洋声称北大国发院的使命是“用学术改变中国”。“摸着石头过河”是姚洋研究40年改革开放成功经验得出的学术结论吗?

　　40年前，“摸着石头过河”是一种无可奈何的选择，不能走西方的路，也不能走毛泽东的老路，只能“摸着石头过河”，摸着一块石头就跨一步，摸不着就呆在那儿。

　　本世纪初，笔者在一家大型国营企业讲课时指出，信息时代的工作原则是：信息是决策的依据，信息流程大于工作流程。不知河的深度和流速，就强求国民一起“摸着石头过河”是不负责任的。到了本世纪，“摸着石头过河”带来的问题暴露出来了。人们意识到，改革不能再采用“摸着石头过河”这种方略了。2010年，“顶层设计”被提出来了。2018年，八年过去了，政治体制改革的“顶层设计”没有出现，经济体制改革依然坚持计划经济思维，实施着披着马甲的计划经济政策。今年，更有甚者，”消灭私有制“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竟然又想摸回到公有制社会。

　　“谈及未来改革的重点和方向，姚洋认为，国企和地方政府融资相关改革必须要加快”。姚洋说道：“国有企业最大的问题是资金的浪费。180万亿的负债总额，企业大概占60%，国企大概占60%左右，剩下的是政府负债和居民负债。新增企业贷款，60%给了国有企业。但国企的利润率远低于民企。其中，很多企业资产是假资产，审计的时候并未发现。这背后是经营机制问题，所以国有企业必须改革”。(《爱思想网》：《姚洋：改革还远没有完成，未来依然要摸着石头过河》)

　　国企改革无疑是改革的重点。怎样改法，姚洋，国企改革还是要摸着石头过河吗?

　　中国国有企业改革几乎伴随着40年改革开放的全过程，1980年初期，对国企放权让利;1985年，实施承包经营责任制以及股份制试点;1992年，确立市场经济体制改革目标;1993年，提出加快构建“产权清晰、权责明确、政企分开、管理科学”的现代企业制度;1997年，对国有经济施行战略性调整;2002年，对国有资产管理体制改革;2013年，提出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国企改革一次又一次地摸着石头过河。

　　国企改革成果如何呢?

　　竞争性领域的国有企业效率仍然显著低于民营企业。以2017年“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数据为例，国有控股企业亏损面高达25%，非国有企业只有11%;国有控股企业的总资产利润率只有3.9%，而非国有企业为8.4%。国有控股企业的杠杆率(负债/总资产)为60.4%，非国有企业为52.5%(据国家统计局网站数据)。国有控股企业上述不令人满意的绩效，还是在拥有诸多优惠条件下实现的，包括容易获得银行贷款且利息通常较低，容易获得廉价土地或其他优惠和补贴，拥有对石油、电力、烟草、金融、电信等垄断性或高盈利领域的控制权等。而普通民营企业通常不具备这些优惠条件。(《王小鲁：改革40年的回顾与思考》)

　　在中国，事实证明，国企改革是失败的。

　　如果早把目光转向英国，看看二战后，英国人探索国企改革的路径，而不是一味地摸着石头过河，今日的中国经济体制也许不会又要摸回到公有制社会老路上。

　　从19世纪至今，部分英国人进行了长期的公有制社会实践。其中最著名发起人有乔治·肖伯纳和悉尼·韦伯。萧伯纳是英国著名的民主社会主义活动家、政论家和爱尔兰剧作家。1884年，费边社成立，萧伯纳参加了该社，并成为费边社的重要领导者之一。悉尼·韦伯(1859—1947)和比阿特丽丝·波特·韦伯(1858—1943年)夫妇，是著名的英国工联主义和费边社会主义理论家。1885年，经肖伯纳的介绍，韦伯加入了费边社，他的《社会主义的历史基础》的公开演讲成为费边社的纲领性文件。

　　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后，费边社会主义逐渐成为工党的理论和政策基础。英国工党是左翼政党，1900年2月27日建立于伦敦，称劳工代表委员会，1906年称工党。工党纲领的传统理论基础是费边社会主义，主张生产资料、分配手段和交换手段的公有制，实行计划管理，以达到公平分配。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执政的艾德礼工党政府开始实施公有制。1948年宣布建成福利国家。工党的福利制度曾经赢得了英国民众的广泛支持，但是要维持庞大的社会保障体系就要靠沉重的赋税来支撑。工党实行了国有化，却导致国有企业生产效率的下降。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随着英国经济的发展，工党内出现意识形态分歧。右派认为，社会主义应是“增加社会福利，实现社会平等”，而不是以实现生产资料公有化为目的。但左派仍坚持国有化，认为没有国有化就没有社会主义。1980年工党年会上左翼激进派重申了扩大公有制的主张。“工党1982年纲领”指出，“工党的社会和经济目标只有通过扩大公有制才能达到”，发誓将那些被撒切尔政府私有化了的企业重新变为公有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扩大公有制的范围。然而，1983年大选，工党遭遇了1918年以来的最大一次失败。1983年大选的失败使工党认识到“扩大公有制”是没有出路的。为了重返执政党的位置，工党开始从左向右转。其中在经济问题上，工党承认了市场经济和私营企业的作用，已不再片面强调公有制。1990年5月，工党提出新的施政大纲，放弃了老式国有化政策，主张政府必须负责解决教育、培训、运输、通信等市场无法解决的问题，社会分配先考虑“创造财富的人”，也就是那些为社会创造财富的民营企业家。从英国推行公有制的案例中，我们看到了，英国的国企实践也是失败的。

　　今年9月16日，曾经担任过美国副国务卿，担任过世界银行行长的佐利克在中国发展高层论坛上讲话中提到了他的四个方面的担忧，其中第一个就是，“国企的作用。在外界看来，中国好像转向了国家资本主义模式，我们担心中国私营企业没办法公平竞争。”(《向松祚中美贸易战的“死结”能解开吗?》)国企自身的效率低下、亏损以及贪腐问题，尤为严重的是国企享有的垄断特权对民企发展的制约，所造成的社会不公平问题，不仅是中国社会各界关注的问题，也是国外经济界关注的问题，这也是中美贸易战的原因之一。

　　根据国内外国企改革的经验，国企改革的方略其实已经非常清晰。这就是，国企从私人产品市场中退出，专注于提供公共产品，让民企成为市场的主导者。具体说，国企从电信、银行、石油、电力、烟草等私人产品领域中退出，让民营企业有更大的舞台，中国才将会有更加快速发展。

　　2018年，中美贸易战的警示和中国经济下滑的严酷事实告诉我们，再摸着石头过河，就可能要摸入河底了。

（来源：爱思想网））